睡下大约不过两个时辰,众人正在酣然之际,却贴耳听得地下远远传来异响。都是常年习武之人,纷纷警醒跃起。

    “怎么回事?”连那睡得如同昏死过去的司马狴野,也自梦中惊得弹跳起来,搓了搓发懵的脸,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抄了家伙就要往前准备同人动手。

    居原立时拦住司马狴野,朝众侍卫打了个眼色,安抚道:“殿下莫慌,先待属下前去看看情况再说。”

    鬼眉又一把将居原扯住,道:“你们都别乱动!对方似乎来人不少,也不知是不是附近的山匪、马贼。各位不是江湖之人,眼下也出了奉天,是敌是友的,你们还是不要轻易现身为好。在熙阳,我比你们熟!”随即将捂了半天的牛肉和馒头丢给司马狴野,几个闪身便出了众人视线,到了夜色深处。

    司马狴野下意识接过隔空而来的纸包,来不及阻止鬼眉,又不敢擅作主张。捏捏手中温热的食物,朝黑暗处看了看,只得示意居原等人稍安勿躁、提着小心,自己便取了馒头就着牛肉干噎吞咽起来。两个馒头刚刚下肚,却感觉脚下起了明显的震荡,遂将纸包一扔,和众人纷纷抽刀解马,翻上坐骑,蓄势待发。

    马蹄尚未踏出,鬼眉却踩着树梢飞身而归。

    “什么情况?”

    鬼眉见司马狴野一脸临阵肃然模样,看看他脚下的白馒头,扯唇笑道:“浪费粮食可不好!”随即朝众人道,“你们只管原地休息,千万别私自出了林子,我要出去一趟。”

    司马狴野急道:“究竟怎么个情形?我们可都是跟来保护你的,你让我们别动?!”

    “谢谢关心。”鬼眉拍拍他的肩,戏语道,“我去,人家或可还会有酒有菜招待一番。你们去,那可说不准了。方才那动静你们也该觉察了,大概有成千上万的人马路过,往北去扎营了。倘若估计不错,该是熙阳的军中兵马。眼下形势,你们冒头可不是诚心找死么?”

    “那你还去?!”司马狴野闻言,俊朗面上更是急色难掩。

    鬼眉扯扯自己身上的邋遢衣裙,又指指他身上的行头,戏谑道:“他人眼中,我是谁,你又是谁?一个单身赶路的女子,前去讨口热汤,便是瞧破我身怀武功,人家也犯不着喊打喊杀的。奉天的九殿下现身此处,没有恶意也得打起来。我去打探一下消息,很快便回。”

    司马狴野了然,道:“曾老将军那儿自有应对,犯不着你此时去冒险!”

    居原也跟着拦阻道:“军中消息,原就该军中之人去打探。姑娘还是陪着殿下静等,容属下带两个兄弟去一趟。”

    眼见司马狴野仍是不放心,鬼眉只得安抚道:“混江湖,混江湖,这熙阳的军中我就能半个熟人没有?说不得一会儿遇上两个老朋友,还能给你再捎些热乎吃食。放心,天亮之前我一准儿回来。”又悄声道,“白虎令带了吧?倘若我有意外,它能没动静?放心吧!”

    又转头对居原交代道:“看好了九殿下,别去给我添乱。我和九殿下的命,可就看你清醒不清醒了!”说完便又飞身而去。

    众人只得原地不动,眼睁睁看着鬼眉又一次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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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司马狴野等人露宿的小树林北去几十丈开外,大约有两万人马正在夜半扎营。主营帐上飘着两面大旗,一面熙阳军旗,一面池姓帅旗。

    “主子,该用膳了!”唐彪在帐外唤了一声,从内务兵手中接过食盒,撩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