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些乡兵连排个阵都艰艰难难的,到两军接战的时候恐怕很难给周军造成多少杀伤,居然求死都求得不爽利,也就难怪江礼着急了。

    随着周军的船队慢慢地接近码头及其两边的平滩,这些船只从湘水中流开始向岸边靠拢,然后从大船上纷纷放出了小舢板,每艘舢板由十个士卒共乘着划向岸边,一时间将湘水塞得满满登登的,让人看了头皮发炸。

    或许是因为初生的恐惧对秩序有加成吧,乡兵们开始怎么也排不好的阵型,居然就在这个时候整好了,却是让江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眼瞅着那些小舢板就快要靠岸,上面的周军差不多就要进入乡兵们手中软弓的射程了,江礼在阵中吆喝一声,命令众人张弓搭箭,这就要开始向周军的头上投射箭雨了,结果就听见湘水中间砰的一阵连续闷响,周军的那些大船上面腾起了一股股的青烟。

    噗声中,本军的前队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随后又是人体倒地的扑通声,这些莫名的现象让江礼迷惑、惊惶。看水面上,小舢板里面的周军士卒都还在埋头划着桨,并没有什么人起身向岸上发射弓弩,空中也看不到有大船那边抛过来的石弹,再说大船上面的抛石机也未必打得到这里,但是前排的那些乡兵一定是被什么不明的物事给击伤击死了,而且死伤很重,否则他们不会叫得那么惨,人体倒地的声音不会这么密集。

    还没有等江礼判断清楚了当前的局势,周军的大船那边又是一阵闷响,船上的青烟冒得更多,然后就是噗声、惨叫声和人体倒地声在本军前队那里交替响起,江礼这时候已经是惊恐了,惊恐得毛骨悚然,而好不容易排列整齐的乡兵阵列也开始发生骚动,阵中已经有弓、刀的落地声。

    第三轮闷响过后,周军的那些大船已经完全被青烟所笼罩,江礼这边却听不分明本军前队的伤亡状况了,因为乡兵们已经彻底乱了,骚乱几乎同时在阵中的每一处爆发,弓、刀被抛得遍地都是,人群四处乱窜找不到一个方向,江礼尽管高举着横刀,却是完全无法镇压这样的骚乱。

    纷乱的人流中,江礼尽管已经惊骇莫名,却仍然强自撑起精神,在人群冲撞下屹立不动。随后,他身边的人群渐渐四散,身前更是一片空旷,于是他用双手紧握横刀,向着前方缓缓迈步,直到一颗弹丸把他的胸口撕开。

    “唉……我应该早点命令停止射击的,义士啊!可惜了……”

    半个时辰之后,滩头已经被打扫干净,湘阴守军的两百来具尸体被堆在一旁,其中有被铳子直接毙命的,有流血致死的,也有受伤倒地后被践踏而死的,而被铳子贯胸当场身亡的江礼,因为那一身官服而被专门收殓在一边。

    楚白看着江礼的尸体好好感叹了一番,终于平复了情绪,对武怀节用上了商量的口气:“现在正值清明、寒食,要不这些首级就不取了吧?”

    “荆湖一带本就是我华夏子民,兵民之间也是难分,陛下为了防止杀良冒功,此战原不以首级定功勋,自有各级监军和锦衣卫巡检司人员核查战功,不取首级也无所谓。既然赶上了寒食,就把他们都好生葬了吧……”

    武怀节的回答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不过楚白早已不在意他的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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