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表哥,”束穿云摇摇头,“你怎会有如此想法?你知道我手上我娘的嫁妆也并不少,你若是再把杨家的产业给我,我怕是平江府最富有的人了,你就不怕我遭人嫉妒,整日里睡不安稳?”

    束穿云摩挲着手中青花瓷茶杯的杯沿,光滑细致,一如平江府的表象,安宁又平和,她不由低头浅笑,“再说了,若是舅舅舅母得知你有这想法,恐怕以后会很不愿意看到我。”

    谁又知道平江府安宁平和的背后掩藏了多少暗潮汹涌明争暗斗?

    要归还杨家的产业给她,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且不说舅舅被过继给外祖父那一刻就已是外祖父的儿子,外祖父临去前把杨家托付给了舅舅。

    就说她娘若是贪图杨家的产业,早二十年前她娘就招赘了,而不是嫁给一穷二白的她爹。

    而她和杨儿更不会想要杨家的产业,假如有一日,她爹战败的事再被人翻起,是福是祸实在难说,如今她和杨儿就如走钢丝般悬在峭壁上,不知道何时就会粉身碎骨,她若是和杨家绑在一起,难保不会连累杨家。

    再说了,在皇权面前,钱再多又有何用?只会徒增被人惦记觊觎的风险。

    想当年她费了多大劲,使了多少心眼,才能带着杨儿平安回到平江府,这七年来更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如果不是杨家出事,她实在是不愿意出现在众人眼前,被人注意到的。

    然而,她只是上次帮了杨守业一回,就被元泊这家伙又给扯进了命案里,时也命也,就算她想低调,也架不住有人上赶着给她找事做。

    哼,束穿云在心里冷笑,杨家没有根基,我不愿意连累他们,但是元家有啊。

    元泊,你既然想利用我为你做事,也别怪我抱紧你的大腿不松手,说什么也得把你绑到我这只风雨飘摇的小船上来,乘回风破个浪直上那万里云霄…

    杨守业蹙眉,他心中自是明白束穿云说的也有道理,杨家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并未考虑到爹娘和妹妹,不过如果爹娘知道是云表妹救了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束穿云不知杨守业在想什么,但是有些话她必须要说,说与他明白,她四下看了看,此时酒楼里只有零星几桌客人了,窗外也无人,她放低了声音对杨守业道:“表哥,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出我口进你耳,希望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杨守业怔了怔,但是看着束穿云一副严肃的模样,也不由郑重的点了点头,“表妹,你说。”

    “表哥该知道当年我爹是怎么死的?”

    “姑父是战亡的。”

    束穿云摇了摇头,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个败字,“不,是战败!虽是一字之差,但在皇上那里却是天差地别。”

    “表妹,姑父他并没有败…”杨守业的脸色变了变。

    束穿云面露讥诮,“镇北大将军束山,麾下十万大军,在对北苍国一战中却几近覆没,这还不算败吗?就算对方有二十万大军,谁又会在意呢?皇上震怒,但大将军却身亡,试问皇上的怒气会发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