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颠了这么些日子,谢云初吃不好也睡不好,身子的确是有些吃不消。

    为了不耽搁行程,她一直忍这,一登船倒头就睡了过去。

    元宝轻手轻脚收拾好箱笼,将窗户关好,放下床帐,又点上助眠的熏香,这才关了隔扇退出去守在外间,等候谢云初吩咐。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谢云初,是被迎面而来货船上的船橹欸乃声,和水手的号子声吵醒的。

    元宝将厢房内的灯点亮,端着膳食摆在榻坐小几上,道:“六郎一直不醒,老太爷还专程派了大夫来瞧过,得知六郎是睡着,老太爷这才放心!吩咐让厨娘备着好克化的膳食,等六郎醒来用一些再用药!”

    小几上摆着几碟清淡口可的小菜,燕窝银耳粥炖的烂烂的,入口即化。

    元宝见谢云初并没有如他预料那般,因谢老太爷的厚待而受宠若惊。

    他想让谢云初的心情好些,又道:“前面就要到码头了,老太爷还说……六郎醒来若想要踩踩实地,遇到码头就让船队靠岸呢!”

    “祖父着急去汴京,不好因我耽误。”

    她只用了多半碗,便搁下银筷让元宝收走。

    谢云初临窗而坐,凝视着水汽如纱如雾弥漫的宽阔河面,略略出神。

    前世,她曾听纪京辞说起过京杭大运河。

    他说……运河之上,日升日落,都是能入画的美景。

    晨起于百鸟啁啾,淙淙水声之中,雾遮山岱,东方金光流云。

    日落于猿啼呼哧,欸乃橹声之中,远山雄浑,西方霞光金紫。

    他说,等来年三月,带她同游运河,可她死在了二月。

    想到纪京辞,谢云初眼角有泪,她勉强稳住了凌乱地呼吸,拿出苏明航的账本,静心盘算入汴京城后的事情。

    前世的云初已死,一切便都烟消云散。

    今生她是谢家六郎,当拼尽全力护住长姐和母亲才是。

    水雾升腾覆盖的运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