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饭菜的卖相还算不错,毕竟开客栈的,总要拿得出手才行。但先是客栈内压抑的气氛,再是裴宽前来搦战,若是正常人,这饭早就没有继续吃的想法了。但旁边的黎胥流还在优雅地进食,根本没有被这场激战所干扰,顾潋滟看了黎胥流好一会,“尚可。”

    “大小姐还是多吃点吧。”黎胥流放下筷子,伸出手来给顾潋滟舀了一碗汤,“毕竟以后,可就吃不到这么好的饭了。好歹,这顿饭里没有毒。”

    长公主的气度自然是不可能被这种小场面吓到的,顾潋滟拾起银箸,安静地用完了早膳。

    离望月楼盛会还有两个白天,顾潋滟并不知道今天该去做什么。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检验一下自己的武力到底是一个什么水平,可黎胥流看起来并没有放过她们的意思。说来奇怪,无论是黎胥流还是阙泉,对顾白翎都是一种无视的态度。倒不是说看不见这个人,只是……

    顾潋滟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情况,只是单纯的觉得很奇怪。像是这个人无需在意,又像是,默认了她的必然存在。

    “顾大小姐?”黎胥流将顾潋滟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大小姐莫不是乏了?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潋滟一瞬间竟有些想对黎胥流提起自己的伤势,但又立刻阻止了这种不理智的想法。这具身体的潜意识里直接把黎胥流划为了可相信的人。还没等顾潋滟回话,黎胥流便又接了一句,“想是大小姐身娇体贵,住不惯这的屋子,不如阙老板过来给大小姐磕几个头赔个罪吧。”

    黎胥流只是开了个玩笑。顾潋滟有些可惜,可惜这俩人没能打起来。

    既是望月楼盛会,来的人自然不会少。从这黑石林过的人大致分三种,最低一等普通跑江湖的,去这盛会就是凑个热闹,机缘巧合下能混一张请柬或是跟着大人物被捎上一程,但也没钱去盛会里角逐,就连到这清霜客栈也只能在前楼将就将就。

    第二等是稍微在别地有些名气的。在当地名头响亮算是只手遮天,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也没几个人认识,不论武艺如何都要带几个护卫,看见这清霜客栈住的也是后面的上房。而最高一等的人,就得是算得上一方豪强,随从千百号人,路过黑石林根本不看这清霜客栈一眼,自己不知道在哪处安营扎寨。

    “我吗?我可能连最低一等都算不上。”给顾潋滟讲完这些的黎胥流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折扇,摇着扇子学起了书生样,“像我这种人,连前楼都没钱住,也没有跟班,露宿野外又怕冻死,只能厚着脸皮求阙老板收留收留,哪能归在什么等里面呢。”

    黎胥流的话现在顾潋滟一个字都不会信。“带我来黑石林,所为何事?”

    用过早膳,黎胥流把二人又带到了黑石林内。黑石林内依旧空空荡荡,看不见人,也看不见通往望月楼的路到底在何处。黎胥流用脚尖在地上碾了碾,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顾大小姐听说了吗,这黑石林的下面,地脉有异呢。”

    “这黑石林的起因有一个故事,不过这个故事不那么美好,也不是很适合大小姐这种较弱女子听。”黎胥流折扇一合,朝前迈了一步,却是眨眼间就到了顾潋滟身前,“不过大小姐真的记不起来,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黎胥流的鬼魅速度让顾潋滟有些惊诧,顾白翎从侧伸出一柄刀来,隔在了顾潋滟与黎胥流中间。之前未曾注意,黎胥流的双眼是蓝紫色的,像是夜空星海中坠落的星尘,携带着惑人心魄的能力。顾潋滟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刀刃朝斜上方翻转着,正指着黎胥流的咽喉。过了好一阵,黎胥流才撤开了脚步,“那就,当我记错了吧。”

    顾白翎护在了顾潋滟身前,黎胥流没有看她,却又从长衫的广袖中倒出一把长剑来,让

    人很是怀疑他的长衫下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剑鞘上纷杂镶嵌着宝石,红蓝两色交错纵横,像是蔚蓝湖泊中展翅的红鹤;剑柄及剑身通体雪白,只有剑镗呈灼目的金红色,剑柄末端系着流苏,流苏却一改剑鞘的华美,最下方垂了一块小木牌,像是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黎胥流抬手把长剑扔了过来,被顾白翎直接接住。黎胥流看着顾潋滟,“物归原主,大小姐收好。”

    顾潋滟接过长剑,那块小木牌上写着的是她的名字。

    “大小姐亲手铸出来的剑,我是不配用的。但大小姐如今的实力,怕是配不上这把剑了。还好此剑与你系命,再怎么样也不会离你而去。而黎某就不一样了。罢了,大小姐好生保重,黎某等着大小姐,为我再铸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