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老照片,里面站着一排用迷彩糊了个大花脸的兵,孟醇在队伍左中,而右数第二个与所有人拿枪方式都不一样的,杜敬弛认出是阿盲。

    他将照片翻过来,左下角写了对应的每个人的名字,以及一行行书工整的“华北三栖特种作战旅搴旗小队”,于七年前摄。

    孟醇从未提及这层战友关系,也没讲过任何部队相关的经历,杜敬弛只能继续在这一屋子遗物里聚精会神,一点、一点拼凑出佣兵的前身。

    他要得到孟醇完整的轮廓,就还差一块至关重要的拼图。

    天黑了,哑巴村的老人都坐在那棵秃树下,手里慢吞吞地教几个孩子编草娃娃。

    杜敬弛找到刘姐,给了她一大笔钱,交代如果委员会还有强行占用孟醇家的意思,就立马联系自己,他会解决。

    “麻烦您平常有空多去打扫打扫。”

    刘姐把银行卡推回杜敬弛手里,力气奇大无比,严肃道:“你不用给我好处,这些本来也是我该做的,收钱算怎么回事?有你愿意帮徐姐这句话就够了!”

    杜敬弛拗不过,重新从兜里掏出几张红票塞给她:“房子就算不住人也要钱供着,这些您收着,就当替我每个月交物业了,成吗?”

    刘姐点点头:“那我把明细记着,临月初发你短信上。”她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只草娃娃,小小一个,躺在温暖粗糙的掌心,“也没什么好答谢你。这个是孩子们下午刚编的,你拿着走吧。”

    出租车司机守约在村口等着,打倒了座椅呼呼大睡,杜敬弛敲了好多声窗户才把人弄醒。

    他听杜敬弛又要回机场,也没表现多惊讶,摁下手刹提醒道:“帅哥,记得系安全带啊。”

    杜敬弛看着手里的草娃娃,回想村里似乎很多人都善于变幻这种枯硬的干藤,无论是小人儿还是小狗,都活灵活现,十分生动。

    他感到一阵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

    最近飞往瑞士的航班还要等四个小时,杜敬弛坐在候机厅犯困,硬是撑到登机,屁股一沾座,眼皮已经提前耷拉下来。

    飞行人员按例找到黑钻会员的位置,半蹲在杜敬弛身旁,刚准备开口询问需要什么酒水服务,就见那对眉头微皱,似乎梦里也不安稳,倦意浓浓。这一趟还要中转,杜敬弛半梦半醒熬过二十八个小时,直到走出苏黎世航站楼,神志才清明起来。

    他想知道的事情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其实只要拿起手机,除了百把块的国际话费,其它什么也不会失去。

    阿盲还没睡,床头亮着灯光,他闻声移开望向窗外雪景的视线,直直朝门口看去,显然没想到会是杜敬弛。他淡淡开口:“你父母为了找你,昨天刚回去。”

    杜敬弛头脑发热地说:“我是回来找你的。”

    阿盲伏了伏手下的被子:“找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