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来去

    自步军营遇袭后四五日,兵部委任纪横戈为宣府卫指挥佥事的文书发到了宣城,一同接受封赏的还有金冲升了广威将军的散阶,其余在此战中表现突出的将士也各有封赏,众人唯一不解的是,花冷云在此役□□劳不小,却只得了些饷银的奖赏,与一般立功兵士无二。与他交好的将士们难免心中不忿。

    白风展虽然不明白梅郁城到底为何要冷待花冷云,但也明白这较之她一贯的风格,的确有失公允,怕会在营中引起争议,更怕花冷云一时想差了落下什么心结,这一日便偷空往步军营这边来,到了花冷云营房附近,却见他正带着块蒙面巾蹲在一棵大树下忙着什么,一旁金甲红袍甚为显眼,却是金冲。

    白风展心知他二人见面那天就生了龃龉,此时花冷云此等心境,若金冲再说些什么……

    他生怕二人动了手,刚要喊,却见花冷云抬眼看了看金冲,声音闷闷的却很平和:“我知道将军是好意,但是不必了。”

    白风展一时站住了,半隐在墙边听他们说话,金冲似乎有点着急,蹲下看着花冷云:“谁说我是好意,我才不会对你这小子有什么好意……虽然说你算是救了我,哎烦死了,我是为了我自己!”他似乎有些尴尬,清了清喉咙才道:“那日你跟我抢先锋的名头,大家都知道我看你小子不顺眼,这次你的功劳被淹没,我要是不说话,大家一定会认为我是公报私仇,我也是奇怪了……按说主帅从来都不吝封赏,你还是跟着她从京城回来的……哎,你是不是得罪过主帅?那也不对啊,主帅赏罚分明,从来不会因私废公啊!”

    金冲喋喋不休,花冷云却像是转了性子,将手上一直擦着的一张兽皮放仔细放在石桌上叠好,拿细草绳捆了,方才拽下蒙面巾对金冲笑了笑:“将军就别猜了,我知道你坦坦荡荡,但真的不用再为我请功了,你就是去了也一定会被主帅轰出来。”金冲眼睛一瞪还要说什么,花冷云却将那捆好的兽皮塞在他手上:“将军若真的想答谢我,就帮我把这个送去给主帅吧,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你赠予她的。”

    “这是……狼皮?”金冲摸了摸那硝制好的皮子:“这不会是你拿飞镖射死的那匹头狼吧?”

    花冷云点了点头,白风展方才明白他居然还有这等功劳,怪不得那日援军看到狼群时,狼群一直围而不攻,遭到夹击又慌忙逃窜了,原来是花冷云擒贼擒王,先射死了头狼。

    花冷云笑着摸了摸那雪白的皮毛:“侥幸而已,我们……我家那边有个规矩,初战告捷的战利品要献给师长,眼下我的恩师和亲长都不在身边,就该献给主帅,但你说是我弄的,她肯定不会要,所以,还请将军帮忙……”

    金冲见他这样,也没办法了,将那狼皮提了点点头:“那好吧。”说着就要往外走,白风展不想他们知道自己偷听到了刚刚的谈话,便闪身在墙角后面,听着金冲脚步声往外来,又停了:“你小子……是不是喜欢主帅?”

    花冷云似乎没有说话,金冲又道:“别装了,我告诉你死心吧,主帅她心里只有……”

    白风展心道一句“要坏”赶快喊了一声:“怀岫在吗。”说着就往门边走,金冲的话也停了,二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互相见礼别过,白风展一步跨进了院中却见花冷云看着庭院里的大槐树,呆愣愣地像是在想心思。

    白风展心中一阵叹息,上前轻拍他肩膀:“怀岫,想什么呢?”

    花冷云这才回过神,转头看他笑了笑:“没想什么,想着等这树开花了可以给阿薰做槐花饼,对她身子有好处。”

    白风展被他说得心酸,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顺着他话说:“是,不过还得好几个月呢,宣城天冷,花也开得晚。”

    花冷云看着他忽然一笑:“舌灿莲花的克襄兄也会顾左右而言他吗?”

    白风展一时不知怎么回他,只能“嗐”了一声,花冷云拍了拍手上沾的狼毛,一笑开口:“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什么,不瞒你说,金将军刚来也是说这事儿,而且昨天知止兄也来过,他们俩我都劝走了,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劝……”

    “怀岫,此次主帅不擢你的军阶,并不是……”白风展不知该怎么跟他说,毕竟关于梅郁城的心思,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花冷云却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说:

    “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主帅的心思他们不懂,你我还不懂吗?当初我来铁骑营是他跟兵部打了个招呼暂时定下的,我要走也容易,可若通因战功擢升,便要通过兵部正式下文书,那我就算正式入了行伍,想走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