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就去试一试,不行就不行。”

    “没事,我习惯了。”

    “那也试一试。”

    见惯了纪汀听话的模样,陡然被反驳的纪潮生顺从了一回。

    陈文岚的速度很快,正巧赶上放小长假,纪潮生甚至不需要请假。

    躺上手术床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麻药的剂量不可能太大,手术刀划上去还是残有微末的痛感,像是千足虫爬过,他又回到了童年时期,同纪汀一起在草地上嬉戏的日子,纪汀年纪小,父母让他多看着弟弟,免得出事。

    实际上他对亲情没有多大的感受,弟弟也不过是小他四岁的陌生人,纪潮生敷衍两句,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手中卷着毛边的老旧书籍上。

    可是就在他一不留神的时候,抬头望着天上的积雨云放松——听说这种云预示着大雨的到来,余光中的弟弟不知何时已经走出草坪往马路上去。

    纪潮生手中的《逻辑魅力》被主人草草丢弃在碎石边,飞驰的机车擦过纪潮生的手臂,蹭出一大片浅浅的伤口,往外只是冒着零星的血珠,却是火烧一样的疼。

    明明是旁人看了都觉着可怖的伤口,可纪潮生满心都是弟弟的安危,将他放在地上,捏着手臂将男孩转了个圈,确定对方就连衣服也没有脏污一块才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才感受到手臂上的伤口,看着弟弟不知发生什么的懵懂表情,抿了抿唇,牵着弟弟的手回到草坪上,捡起书回家。

    父母见到狼狈的纪潮生有些担忧,问及缘由后又紧张兮兮将纪汀抱起来问有没有磕着碰着,对着纪潮生手臂上的大片擦伤,纪母也只是从医药箱里翻出酒精来让他自己消毒。

    纪潮生早已习惯自己一个人,又或者是习惯被忽视,驾轻就熟地清洗伤口消毒上药,药水将那一片肌肤染成灰黑色,味道刺鼻,男生不耐地皱了皱鼻子,听着外头喧闹的电视声,沉默片刻,起身穿过客厅,去浴室将药水冲刷干净。破皮的伤口血淋淋露出来,可男生却带着满意的微笑。

    仰躺在床上,伤口悬在床边,纪潮生小心翼翼不让血迹污染身下的床单。纪母在门外敲了敲门,似乎是开饭了,他回了句没胃口,外头便没了动静。

    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圆盘吸顶的灯,眼睛发涩,坐起身来拿过床边那本《逻辑魅力》,里头的书页已经脏污,一翻开掉下一片细长的草叶,顿时觉得失了兴趣,又将书塞回床头,锋利的书页在手指上留下细线般的伤口,只能隐约看出一条细细的红线,连血都没出,纪潮生自是不会在意。

    饥饿的胃开始哀鸣,可他依旧没有进食的欲望,门外传来怯怯的敲门声,他没有说请进,但是男孩依旧将门打开一条缝闪身进来。

    “哥哥。”

    弟弟的身上有饭菜的香气,呛人的,令人作呕的香气。

    纪潮生没有说话,看着对方避开自己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最终在自己身边躺下。

    那根还带有些许婴儿肥的手指绕着伤口周围打转,温热的气息抚摸上肌肤,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纪汀还未出生,母亲也是这样温柔对待自己的伤口,后来纪汀降临,一个碍眼的存在,分走了这个家里本就不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