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潮生面无表情单手掐着弟弟的脸,让他保持着一个滑稽的表情远离了自己。

    可对方依旧黏糊糊凑上来,变戏法一样从口袋缝里摸出一张创口贴,对比着那一大块擦伤犯难,皱着眉头比划,最终满意地找到了心仪的伤口——手指上那微末的细线般的伤口。

    纪汀采取了最为原始的消毒步骤,趁着哥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过他的手指放进口里头,黏糊糊的口水令人恶心,纪潮生意识到对方在干什么的时候,猛地把手指抽出来,顺势给了纪汀一个响亮的巴掌,混在新闻的掌声中,毫不起眼。

    本来都已经准备好被告状,被教训,但是纪汀只是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慢慢爬下床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帮他合上了房门。

    少年折着腿倚在床头,手掌开始发麻,很快变得红润,刚刚他没有收半分力道,平常最怕疼的弟弟竟也承受下来。

    一定在背地里告状。

    纪潮生笃定,平静地等待着母亲的责罚,可知道迷糊睡去又睁眼,第二天也依旧是个晴朗适合外出的好天气,预想中的暴风雨没有到来。

    手臂的擦伤没经过处理,一晚上已经长出新的皮肉,手指倒是被贴上了创口贴,歪歪斜斜的,像是一个粗糙的戒指,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

    纪汀出生没多久,纪潮生的单人床变成高低床,长大一点的纪汀睡上铺,睡得熟,此刻的纪潮生已经站在床头打量对方的睡颜足足十分钟,对方依旧紧闭着眼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而若是装睡的人,此刻眼睫毛早已颤抖起来。

    失了兴趣的纪潮生把手指上的创口贴撕下丢进垃圾桶,起身出了房门。而上铺的纪汀正幽幽睁着双清明狡黠的眼,全然不似刚醒的模样,发出低低的笑声。

    纪汀总是喜欢做这些愚蠢又天真的无用功,当初的创口贴也是,现在的手术也是,坚定地认为有付出就有回报,可是有些付出是多余的,而有些付出则是无力的。

    人造骨植入身体里,手术线穿过皮肉,一切只如大梦一场。

    “纪先生,醒了。”

    纪潮生麻药劲过后,第一眼见到的人不是纪汀,而是……陈文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