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还是湿漉漉的,因为他刚才怕吵醒自己,动作又轻又小,并没有擦很久的头发。

    方岐生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果然还有点湿,吹了阵风之后就变得冰冰凉凉的。

    聂秋明显吓了一跳,很快便转过身来瞧着他,一双桃花眼在黑夜中愈发明亮,“你醒着?是我吵醒你了吗?”

    方岐生没有搭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又摸了摸他沾了水后滑溜溜的发梢。

    “你头发还没擦干。”他说道,“之前还拿这个来教训我,现在却不以身作则一下吗?”

    聂秋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似是想笑,却没有笑出声,翘起嘴角,反而压低了嗓音,轻言轻语地答道:“我原以为你已经睡着了……那就算是我犯了错,我承认。”

    快别笑了,大半夜的,对睡眠着实起不到好的作用。

    方岐生伸出去的那只手向上摸去,遮住他下半张脸也就算了,还想遮住那双眼睛。

    嗅到那股熟悉的雪松味,聂秋怔愣了片刻,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

    捂住了嘴之后,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呜呜”的,含糊得像幼犬的叫声,黏人又甜腻,方岐生猜测聂秋是想问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没松手。

    雪松的气息之后,是檀木独有的草木香,然后是兵戈相见时的铁锈味。

    聂秋觉得他不能再闻下去了,这股味道简直就像个天然的枷锁,而他偏偏又已经习惯了,就不容易察觉到自己已经落入陷阱。

    这样很危险。

    于是他抬手扣住方岐生的手腕,费了点工夫才让他挪开。

    猛然间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聂秋缓了一会儿,才问道:“怎么了?”

    “我看到你背上……”方岐生说,“我可以问吗?”

    当然可以问,倒不如说那道伤疤就是聂秋故意露出来给方岐生看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倾诉过往的时候会来得这么快,他还以为得等到明天去了。

    “可以,你可以问。”

    聂秋望进方岐生眼底,黑夜之中,瞧不清他眼里有什么情绪,只觉得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