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真挚的告诫,但听上去分明像是笃定的诅咒,似乎已经看到某种确定的未来。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左均目送顾时初头也不回的离开。漂亮的青年走得那样快,却好像丧家犬一样浑身萦绕着挣扎和迷茫。

    这个漫长的梦境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来?

    春秋轮转、日升月沉,左均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也找不到梦境的出口,等不回想见的人。

    只是每天仍旧机械的准备早餐和晚餐,似乎房子里还生活着另一个人。然而每当左均从顾时迁常坐的位置上端起餐盘,倒掉彻底冷掉的食物时,根植于骨子里的疲倦又一次潮水般向他袭来,逼着他睁开眼睛看看周围。

    这是梦,还是现实?

    又一次洗干净餐具,将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洗碗槽时没拿稳,在地上摔得粉碎。左均蹲下身去捡,没留意指腹传来细微的刺痛感。

    红色的液体从被划开的细长口子里迅速涌出。

    滚烫的、热烈的、漂亮得像是火一样液体,不多,但点亮了他的眼睛。

    很美。

    左均平静的将陶瓷碎片聚拢丢进垃圾桶,从整整齐齐的刀具中认真的挑出了最锋利的一把上了二楼顾时迁的卧室。

    尽管房间再没有开窗通风过,但时间仍旧毫不留情的稀释着顾时迁的气息。久未住人的房间到最后总是免不了充斥着冷清衰败感。

    这不是梦境。

    这是梦魇。

    逃离梦魇的唯一办法,大概只有一种途径……?

    顾时迁的卧室主色是干净分明的黑白,经由左均之手布置的大床柔软、蓬松、舒适.左均仔细的解开外套,挂在房间里的衣架上,脱下西裤叠好放进柜子里,床边的鞋子也被摆放整齐。左均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的姿态并不放松,绷得很紧,柔软的云朵夹杂着残存的气息环绕着他,恍惚间好像是被少爷轻轻的拥抱住了一般。

    刀具的银光在手腕间一闪而过。

    左均没有留有余地,并且反复的割划了几刀。他几乎怀疑自己自己的手筋快被这样的力道切断,剧痛使他冷汗涔涔,滚烫的红色滴落在有着浅金色暗纹的柔软被褥上,绽开了妖冶的花朵。

    浓厚得作呕的的腥味在空气中散开,忍耐着疼痛将刀放在枕边,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已经耗尽他的精力。痛觉在清晰的告诉他他正从失控中重新获得对“身体”和“现实”的掌控,而急速分泌的内啡肽模糊了痛苦和快||感的界限。

    用完好的那只手为自己掖好被角后,终于抵达生理的极限。头脑晕晕沉沉的,浑身发冷,似乎能听见血液欢呼雀跃着奔向自由,灵魂也随之慢慢流走。